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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替身
炎热的六月天,无情回到凉爽的山里去了,张丰却必须在酷热中煎熬,越是不想出门,越是有更多不得不出门的事情。
朝中关于伐晋的讨论越来越激烈了,虽然只得到慕容垂、姚苌等少数人的支持,苻坚仍然决意迈出统一天下的最后一步。以苻坚的弟弟平阳公苻融和太子苻宏为代表的反对派对慕容垂等人切齿痛恨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想方设法地劝阻苻坚,苻融、苻宏、秘书监朱彤、左仆射权翼这些平日深得苻坚信赖的大臣轮流出场,到最后甚至连宠妃张夫人、宠僧道安和苻坚疼爱的幼子苻诜也被动员起来去劝皇帝不要急于出兵,王猛的临终遗言更是不知被搬出来多少次,但苻坚心意已决,任谁劝都没有用,断然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征招精锐甲兵万,百姓每十丁出一兵,富家子弟年二十岁以下的少年,凡有才勇的都拜为羽林郎,并决定亲自率兵渡江南征。太子为此日夜忧心,脾气也越来越大,张丰不敢再偷懒打混,只得兢兢业业地上自己的班。虽然皇帝的意志似乎无法动摇,但毕竟正式出兵的命令仍未下达,所以反对派们仍然没有放弃努力,苻坚对于大臣们如此顽固的反对也很郁闷,曾经非常激奋地说:“我百万大军,投鞭于江,足断其流,何患晋之不亡。”
各种信息听在耳朵里,也引起了张丰的警惕,她记得历史上的“淝水之战”就是前秦对东晋的战争,而那句“投鞭于江,足断其流”,更是让她确定了将要进行的,就是那场导致前秦覆亡的战争。辛情喜欢记成语,那次替学生温书,正是因为看到“投鞭断流”这个新成语,以及知道了“风声鹤唳”和“草木皆兵”这两个成语的出处,才使她把“淝水之战”这个历史事件记得比较清楚。
“这么说来,太平的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头了吗?”张丰无奈地想。她还记得淝水之战后,秦政权将迅速瓦解,北方将再度陷入分裂和混战。如果有可能,她真的愿意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毕竟,乱世中的和平是那样难得,能够多维持几年也算是造福苍生了,问题在于反对已是无济于事,那么多重量级的人物都不能改变苻坚的心意,她一个人微言轻的太子洗马又能做什么呢?战争既是不可避免,对于战争一窍不通的张丰又无力改变战争的结局,做一个言无不中的预言家来取信苻坚进而劝阻他出兵倒是一个好主意,可张丰对历史的了解太过粗疏,显然也当不了一个出色的神棍,否则倒不愁没人支持她。
“这仗要怎么打,才会让万败给万呢?而且还是惨败?”
对于这一点张丰也很想不通,但她可不敢拿这个问题去请教别人,因为虽然有很多人反对这次出兵,可并没有人认为他们会打败仗,而只是觉得目前还没有能力一举灭晋,这时出兵徒然劳民伤财罢了,如果这时张丰敢下必败的断言,一定会以妖言惑众和扰乱军心的罪名被抓去砍头的,所以张丰也就只好一边心里疑惑,一边积极地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了。
制伞、洁具、冰鞋、服装、旅行背包和雨衣,全部加起来,年收益有近十万,至于彭家瓷器的设计师一职,张丰已经没有时间做这份兼职了,那一份收入也就没有了。针织品是所有作坊中收入最多支出最少的行业,仅这一项,就占了总收入的三分之一强。算起来钱是不少,但无情和无悔两人今年烧钱也烧得很快,两个刚组建的商团都开始起步,只有投入没有产出,所以帐房先生那里根本没有什么余钱,面对如此现实张丰幽幽慨叹:“地主家里也没有余粮啊!”
没想到殷诺居然能够领会这种后世幽默,听了张丰话之后很配合地呵呵笑,张丰如遇知己,很高兴地跟殷诺一起笑了一阵,才说:“看来还得广开财源才行呢。绿儿弄的那个理发店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
夏绿似乎很享受为人师的乐趣,这一阵子都在很勤奋地教授学徒,府中男女仆役的头发无可避免地被修理了个遍,当然并不会剪得很短,反而可以享受到洗头加按摩的服务,所以倒是个个乐意被修理的。店铺是程兴找的,就在自家服装店对面,别说,这小子还挺有头脑——既然理了发,当然也要换装,顷刻间就可以完成全新大包装。可是这样各干各的,这两个人并没有增加多少相处的机会,前世今生第一次做媒,张丰岂能甘心自己一番成人之美的美意付诸东流?于是在程兴指挥人手装修店铺期间,张丰便时常带着夏绿去指手画脚一番,临了扔下夏绿自己走人。这样为两人创造了多次机会,到店铺开张之前,张丰私下问夏绿有没有把程兴拿下,小女孩居然带着满脸沮丧,羞羞答答地说,人家程侍卫那样出色的人物不会看上我的,听得张丰很是无语。对于谈恋爱,张丰也仅有一次半的经历而已,并没有多少经验可以传授给自己的侍女,更何况不同时代的恋爱可能谈法也不尽相同,这样算来她就更没有资格教别人了。不过张丰想事情也许并非像绿儿想的那样,也有可能是绿儿表达得太含蓄,而程兴在感情方面又太迟钝了,只好有机会的时候再帮绿儿探问一下。
理发店热热闹闹地开张了,生意也还不错,可是好景不长,仅仅两个月之后就开始门庭冷落车马稀了,原因很简单,客源有限,即使长安所有大户人家的门童全都打扮成那样,理发的人数也没有多少,更何况并不是如此呢,而那些已经理了短发的人,对保持发型似乎也并不怎么在意,只求大致不错就成。客源不足的问题按说是可以想得到的,只是这个开理发店的主意不过当初在饭桌上随口说出来的,加上张丰开各种店开得太过顺利,这个主意又很新鲜,这种小生意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出现这种虎头蛇尾的尴尬局面。看着夏绿站在自己面前愁眉不展地自责,张丰少不得要替她想办法,建议她把主营业务由理发改为洗发,分男女两个部,女部增加化妆和盘发,并兼营化妆品。定下了业务范围,接下来是宣传和培养客源,把那些原本在家里洗发化妆的有钱人拉到店里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了殷勤的态度和舒适的按摩之外,还要有一些他们在自己家里绝对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可以把头发洗得特别清爽顺滑的洗发水,为了保住独家秘方,张丰请教郎中之后在洗发液中加入了一些气味清新的草药来掩盖主要原料的气味,配制出了草香型和花香型几种洗发水,装在小口的瓷瓶中,绝不给客人细看,也不外卖,以保持它的神秘性。
依靠着大力的宣传,优质的服务,尤其是特别的按摩手法和神秘的配方,生意渐渐红火起来,由于擦干头发所需的时间较长,绿儿大掌柜还特意准备了围棋、跳棋、书籍等消遣工具,很受客人的欢迎。只是女部的生意却依然清淡,其原因一则化妆的技艺是那些贵族女子从小修习的科目,可以说每人都有自己的心得,而且有专习此艺的婢女为她们修饰妆容,所以她们并不稀罕店员的服侍。二则大户人家的女子对于礼教也看得重些,当时对妇德的要求虽然并不像后来那样严苛,但大户人家的女子仍是不会轻易地抛头露面。所以要想把这些深闺中女子吸引到店里来,只靠洗发水是不够的,不过再加上特别的化妆术估计就差不多了。相对于自然妆,彩妆当然是太浓丽了,但和当时用花黄和花钿装饰脸面的女子相比,彩妆的艳就是可以接受的了,所以张丰运用自己的美术基础,结合后世的彩妆技法和当时的审美习惯,在自己和夏绿的脸上涂涂抹抹,创造出了自已和夏绿能够同时接受的改良彩妆画法。大功告成之后,张丰放心地交给夏绿,自去忙别的事,不料夏绿在向她的手下示范新妆画法时,却把好好一张脸画成了女魔,不但毫无美感,简直能吓死人,不用说还得向张丰求助,可张丰一个“大男人”家,总不能教女孩们化妆吧?那有多破坏形象!张丰就说算了,反正男部的生意很好,大不了不赚女人的钱罢了。但夏绿做老板做得越来越投入了,简直已经钻进钱眼里,想象着那美丽的妆容一旦推出将会是怎样财源滚滚的景象,她就觉得一枚枚的铜钱正令人心疼地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她就忍不住地一遍遍恳求张丰想想办法,张丰只好一遍遍地教她,但不知怎么回事,在女红方面很厉害的夏绿在化妆方面可说是毫无天赋,美美的精灵妆经她的手画出来就成了妖魔妆,淑女妆能画得像媒婆,看得张丰哭笑不得。
“算了吧绿儿。你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反正赚来的钱都是公子我的,又不归你。”张丰说。
“绿儿也不需要钱用。可是能为公子赚钱说明绿儿有用,若能让公子高兴绿儿也就高兴了。”夏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剥削得很可怜,口气中反而透着自豪。
“公子,您再教一遍,我就到一旁自己练习,保证不再打扰您。”夏绿不好意思地再次央求。
张丰真是被她的锲而不舍打败了,长出一口气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另想办法,好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知道您嫌我笨,可我也学得很辛苦呢。”夏绿对着张丰无奈的花脸嘻嘻一笑,“公子昨天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洗呢,我去洗衣了。”
张丰做事的习惯是做一件了一件,所以尽管还有很多其他的事等着她,她还是暂把其他事放一边,专心为眼前的事想个解决的办法。要教会绿儿化妆是件很难的事,而她又不想以现有的身份出面授徒,怎么办呢?她无意识地盯着面前的铜镜,开动脑筋苦苦思索,灵感的火花却迟迟不肯光顾,没办法,这种事跟感情一样强求不得,于是她打算运用郝思嘉的格言明天再想,精神放松之后,铜镜的映象提醒她自己的一张花脸还有待打理,张丰起身洗脸,嘴里嘀咕着:“臭绿儿,越来越坏了,也不提醒……”
骂着骂着,张丰忽然住了口,重新回到铜镜前端详着自己被绿儿画得面目全非的脸,然后就笑了。
夏绿哼着歌,在后院的井边洗衣。作为张丰的近身侍女,除了打理张丰的贴身事务,象洗衣,打扫房间,梳洗这些事,其他府中的事她是可以一概不理的,在其他的仆婢眼中,绿儿是毫无疑问的宠儿,对她都很巴结,她虽然并不因此而盛气凌人,但心里面还是颇有优越感的,特别是现在她还替府里打理着一家颇为赚钱的店铺,心里可就更骄傲了,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从何而来,对于自己的职守从来不敢轻忽,因此当她看到一个面生的女婢向她走来时,便立刻变了脸,站起身厉声呵斥道:“你是哪儿来的!?怎么到处乱闯!?没规矩!”
她冲到女孩的面前,用一只湿淋淋的手指着她,一顿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原是干什么的?到这儿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噢——,脸上画成这样,——是谁给你画的?冬雪吗?是不是她让你跑来让我看?这死女子倒聪明,可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没头苍蝇似的乱撞啊!——哎,你是哑巴吗?怎么一声不吭的?”
“因为姐姐说得都对,我无话可说。”被骂的女孩操着洛阳口音语气温柔地回道。
夏绿见她乖巧温顺,倒不好再疾言厉色,只说:“以后不要再这么没规矩的乱闯了知道吗?不然我一定会让殷先生把你赶出府去,出了张府,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是新来的吗?”夏绿边说着话,边带着她往外走。
“是嘞。”
“叫什么?”
“叫辛情。”
“名字还不错。冬紫的手下都是冬字打头的名字你知道吧?都是公子赐的名呢,秋橙手下的女孩也有一些是秋字打头的,不过后来府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了,公子也就不耐烦为每个人取名了,你呢就只好用现在的名字了。”
辛情看夏绿颇有替她不能得到公子的赐名而惋惜的意思,便说道:“名字为父母所赐,能够不改还是不改的好。”
“哼,有多少人还记得父母所赐的名字了?就是父母给取的名字用起来也不见得让人高兴。”夏绿扭脸打量了一下辛情:“看起来你以前的家境不错,给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懂。”
夏绿因为话不投机,对辛情的好感大打折扣,不满地瞅她一眼,突然说:“哎,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辛情嘻嘻一笑道:“从你箱子里拿的。”
“你怎么敢——,公子?”夏绿冲口而出的训斥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刚刚听到的是张丰的口音,连忙住口,不敢置信地辨认着眼前的人是否真是她的公子。
“真的一点也没认出来吗?”张丰笑笑的问。
“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点模样来的,只是绿儿怎么想得到——”夏绿从傻眼状态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这是我的新身份,不过不是冬紫的手下,而是你家公子聘请的化妆师,特准住在梅院,可随意出入前后门。绿儿,在你家公子的工作间隔壁,给辛姑娘收拾一间卧房。”
“诺。”夏绿会心一笑,一本正经地施礼应诺。
“陈侍卫!”张丰对着外面扬声喊陈援。
陈援听到张丰唤他,很快地进来,看到厅中只有绿儿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并不见张丰的影子,他心里疑惑着这个女孩是怎么进到内院的,但因为张丰在找他,不便耽搁,心想等见过张丰之后再来问明好了,于是脚步不停地走过两人,向张丰的工作间走去。
“陈侍卫。”张丰开口唤住他,迎着他怀疑的目光,张丰继续用普通话说道:“我叫辛情,是你家公子聘请的化妆师,张公子让我转告你,他正在房里练气功,请你为他护法,别叫人打扰了他,以免走火入魔。现在我和绿儿姑娘要去理发店,请你叫谷雨准备车送我们过去。”
陈援看着张丰眼睛里闪烁的笑意,听着她用那种特别的口音说着些明显是玩笑的莫名其妙的话,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很配合地说:“我明白了,不会让人打搅到公子的。不过谷雨被殷先生叫去做事了,我另外找人送两位可好?”
张丰看了夏绿一眼,说:“让人看看程侍卫可有空,如果他不忙的话就说公子让他送两位姑娘一趟。”
接下来的半个月,张丰有空的时候就去理发店指导店员们化妆的技巧,教她们怎样调和色彩,怎样修饰面容,要用怎样的步骤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等等,店里面很少女客光顾,所以女部的店堂就成了课堂,几个女孩互相在对方的脸上涂涂抹抹,玩得不亦乐乎,不过女孩们的热情并非完全出于女性热爱装扮的天性,程大帅哥的旁观也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谷雨现在带着些人在傲雪园修建秘室,程兴因为和绿儿一起掌管理发店的事务,就顺便暂时充当了车夫和侍卫,他似乎对化妆很有兴趣,在店里的一半时间都站在一边旁观,估计是习惯了,他对女孩们送过来的或明或的秋波总是安之若素,从来没有露出过一点局促的样子。绿儿其实在店里并没有多少事情,一来徒弟们的技艺渐渐熟练了,二来剪发的人也比较少,但只要有程兴护送,她是每次必去的,张丰教女孩们化妆的时候,也总是有意无意地跟程兴一左一右地站在张丰身后,形成一堵火墙,好在她总是体贴地替张丰打着扇子,否则张丰早就动口赶人了。
这天,店里来了一位衣着华贵,面相严厉,体态偏胖的中年女子,姑娘们帮她洗了头,让她坐在椅子上替她擦干头发,张丰就跟她聊起了天,夸赞她的头发乌黑柔顺,皮肤细腻光洁,因为张丰所说的正是她引以为傲的,所以她显得很高兴,张丰便进一步示好,表示愿意为她提供一次免费的化妆,那女子就同意了。
化妆完成后,她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变得柔和的脸满意地笑了。于是张丰接着推销其它商品:
“夫人,我们丰裕记的服装店里有最新设计的合体内衣,不知您有没有兴趣看一看?”
然后,张丰先是卖给她一件束腰胸衣,然后让她换掉了系带子的大裆裤,最后连外裳也一并换掉,倒不是一定让她买,只是她自己穿上了就舍不得脱下来,所以最后就全部买下来了。
跟着张丰的夏绿和冬雪,被张丰的手段震得目瞪口呆,送走客人回到店里以后,两人叽叽喳喳地把服装里的事讲给其他人听,尤其是冬雪,把张丰的体贴周到不动声色和那位客人的财大气粗学得个惟妙惟肖,姑娘们听着她们绘声绘色的讲述都笑翻了。
“辛娘子,你够厉害的啊!”
“这就叫杀人不见血。”
“那位夫人走的时候想必钱袋就只剩两层皮了吧?”
“何止啊,你没看见服装店里的伙计跟在那位夫人的车后面吗?她花光了带来的钱,还欠了店里三十铢,所以让伙计跟她回去拿。”
“好手段!”
“真狠心!”
“蛇蝎美人!”
这一句形容出来,把所有人都逗笑了,张丰无奈道:“这只是一次平常的推销好不好?也能让你们大惊小怪成这样,事实上这是一次让利销售,受惠的是她,吃亏的是我,她以后说起来不定怎么乐呢,你们倒把我形容得像是扒皮鬼似的。”
“辛姑娘,此话怎讲?”
听了张丰这番话,连程兴也忍不住插话了。
“是啊是啊,你这样说是不是太强词夺理了?”其他人也接受不了这种说法。
“强词夺理?我为她化妆是免费的对吧?我为她挑选衣服也没有收她一分钱,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形象设计师要价是很贵的。”
“这是什么歪理?要知道,服装店也是我们丰裕记的,你又不是照顾别人的生意,卖自家的货,当然要让客人满意才行,店伙替客人挑选满意的衣服是应该的,从没听说这也要收钱的。”冬雪最是伶牙俐齿,说话也最是不客气。
“既这么说,那我问你,有几个店伙能把一个并不出色的人打扮得既得体又美丽的?能让一个喜欢吹毛求疵的人心甘情愿欢欢喜喜地掏空腰包,这也是一种才能,而且是一种很值钱的才能。”张丰得意地说。
“不害羞!”
“大言不惭。”姑娘们嘻嘻哈哈地取笑张丰。
“你们看着吧,过不了多久,有的是人拿着大把的银子请我为她们挑衣服。”张丰扬着脸,皱起鼻子,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引得姑娘们又是一阵笑。
“你们还别笑,你们是没见着,那位夫人经辛姑娘的手一打扮,真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象辛姑娘说的,又得体又美丽,看起来也年轻好几岁,以后说不定真有人掏钱请姑娘进行‘形象设计’呢。”还是绿儿最忠心,也最有见识了。
“这话也是。下次我也试试看能不能掏光客人的钱袋,我冬雪的眼光也不差呢。”对这一点冬雪也很服气。
“这种招数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能用的。”张丰听了冬雪的话赶紧解释,她可不想把这帮女孩全部变成面目可憎的捞女。
“对那些财大气粗的人可以用,只要花得值,他们不在乎这些小钱,但多数人花钱都是需要精打细算的,如果一个只准备买一件上衣的客人,在买了上衣之后,你却暗示她现有的下裳和新买的上衣不配,最好再买一件新的下裳,可是实际上她并没有多余的钱,买吧,这项开支不在计划之内,不买,就会现出囊中羞涩的局促,遇到这种情况,任谁都不会高兴吧?——你想想,人家拿钱来给你赚,你却让她难堪,以后人家还会再来光顾吗?”
“倒是噢。”
“对呀。”
对于张丰的这番话,大家倒是深以为然。
张丰继续说道:
“每个人在花钱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很阔,哪怕只是买一个粟米饼呢,当他掏出钱来的时候也会觉得很骄傲,——所以花钱是一种享受,作为商家,若想赚钱就不能破坏别人的享受,反而要通过周到细致的服务、礼貌诚肯的态度等手段,让他在花钱的过程中得到更大的满足,这样,才能赚到别人赚不到的钱。”
“辛娘子,你真厉害啊。”
“辛娘子,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张丰露齿一笑:“推已及人罢了。拜托你们,不要再叫我辛娘子了。”
“偏叫辛娘子。”
“新娘子。”
“新娘子。”
“绿儿姑娘,还有程掌柜,看看她们都快疯到天上去了,你们也不管管她们。”
“还不是被您惯的。”夏绿在哄笑声中悄声埋怨张丰,然后对着那群嘻哈一气的姑娘笑骂道:
“行了你们,就知道闹,正经事全都忘到了脑后,实话跟你们说,辛姑娘并没有多少时间教你们,现在不好好学技艺,以后只好当个没用的废物。”
掌柜的发了话,女孩们不能不给面子,于是收敛了玩闹的态度,问夏绿怎么回事。
“让辛姑娘来指导你们,是我向公子求了好久才求来的,辛姑娘还有别的事要忙,过几天就不再来店里了。你们还是趁着现在多学点东西吧。”
张丰看着绿儿微笑,因为怎么看绿儿都象是个望子成龙逼着孩子学习的家长。
姑娘们对于她的说教倒没有一点儿不耐烦,非常受教地向张丰请教刚才那例化妆的着妆技巧。张丰仔细地把要点讲给她们听,她们听得也很用心,要知道那个时候没有人会把自己的技艺无偿地教给别人,想学到任何一门技艺,都要付出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无偿劳动,因此她们都很珍惜每一次学习的机会,玩闹归玩闹,张丰每一次的讲解,她们都会很仔细地听,很努力地记,很积极地发问。
“既然能把严厉的面相变得柔和,肯定也可以把柔和的面容变得威严了?那又该怎么样才能做到呢?”
为了回答她的问题,张丰扯过身后的绿儿按在椅子上,一边在她脸上涂抹,一边讲解,一会儿之后,甜美的小姑娘就显出了一种干练的气质,女孩们打趣道:“果然更像个掌柜的了。”
忙了半天,张丰累了,也饿了,伸个懒腰,正打算打道回府呢,那个总是不懂事的程兴却在这时请张丰也为他化个妆。
“你呀,不用画,已经很完美了。”张丰瞅了他一眼,回绝了。
姑娘们听了张丰的话偷笑不已,程兴红了脸说:“我是想请你把我化得威严些。”
“辛娘子,帮他化嘛。”
女孩们似乎很好奇程兴化妆后的样子,纷纷怂恿张丰替他化妆,连绿儿也肯求地扯了扯张丰的衣服,张丰没有办法,只好照办。
程兴坐在了张丰的面前。张丰仔细地端详着这张几乎称得上完美的脸,呢喃道:“这让我怎么下得去手呢?”
在张丰端详程兴的时候,女孩们却在摒息静气地看着张丰,所以张丰的话还是被听到了,女孩们不免又掩着嘴偷笑,而程兴的脸就又红了一次。
张丰嘴里说着不忍心,手上却很快地动了起来,仍然是边做边讲,一刻钟之后变魔术似的把程兴变成了一个英俊而成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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